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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情的夜市


时间:2022-04-25  来源:  作者:  浏览次数:


  

父亲病重,穿着黄色汗衫,普通邋遢,不像我曾经吹嘘的工程师父亲。去夜市的路上,我和他拉开了距离。

在去夜市的路上,父亲咳得很厉害,差点咳出肺来。激烈的咳嗽声响彻寂静无人的街道。他的背越来越弯,脸色黝黑蜡黄,越来越像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尼古丁熏黄的颜色。他穿着黄色汗衫和灰色旧西装裤,看上去有点邋遢和猥琐,就像其他不值钱的农村中年男人一样。我心里其实是不甘心的,不甘心的。

这样的父亲和我的想象,我的愿望,我的描述是如此的不符。我总是在学校里跟老师同学吹嘘父亲的丰功伟绩,说他是多么伟大的煤矿工程师,管理着多么大的煤矿,如何在遥远的矿上工作。虽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,但绝对不会像我们农村那么普通。

事实上,我父亲病得很重,连医院都拒绝收留他,让他回家,爱吃什么就吃什么。他也失去了他引以为豪的煤矿。他不再出去工作了。他每天坐在家里同一个地方,抽着烟发呆,一遍又一遍地看报纸,喝着反复冲泡到淡而无味的香片,偶尔出去走走或者买菜。他体面的西装和锃亮的皮鞋已经全部收起,渐渐变得和村里其他人一样棕色、苍老、猥琐。他不再在乎自己的外表,内裤汗衫都可以当出远门的西装,渐渐变得和我口中骄傲描述的英雄不一样,让我焦虑又羞愧。

去夜市的路上,我的感觉越来越复杂,因为很快我们就要进入一个相对繁华的小镇的闹市区,进入镇上唯一一条晚上灯火通明的街道。在那条街两边的商店里,我会遇到我的同学。他们有的在家卖现做的面条,有的卖鸡蛋咸菜,有的验光配镜,有的卖木桶铝桶,有的在家修自行车,或者在家开布店、米店、西药房.他们会看到我和一个普通的不修边幅的上了年纪的男人走在一起,他们会看穿我的谎言,知道我父亲在不远的台北,却在乡下无所事事。

我轻轻挣脱父亲的手,跟在他后面一点,希望这样能暂时松动我们的关系。父亲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想法,在黑暗中继续咳着肚子和肺,剧烈地颤抖着。过了两边都是稻田的马路,我们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市场,经过了同学家的面馆,经过了同学家的杂货店,经过了同学帮忙看守的夜市摊位。父亲走进镇上唯一的一家西药房,我跟在后面,也是隔壁班一个同学的家。同学们都瞪大眼睛看着我,我只能板着脸不理他。

走进西药房,坐在客厅的药剂师向父亲点了点头,请他进入后面的小房间。父亲坐下后,秃顶的老药剂师拿出一个巨大的玻璃注射器,在酒精灯上烧针消毒,然后给父亲注射了一大桶黄澄澄药水。当针扎进手臂肌肉的时候,我看到父亲皱着眉头,可能是想忍住疼痛。打完针,药剂师和父亲聊了一会儿,父亲才走出药房。一周一到两次,我父亲来药房打针。我们都听说我父亲病得很重,每周打针就是明证,但我不知道他患的是什么病。

虽然和爸爸出去有时候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尴尬和压力,尤其是他越来越困的样子和便装,但我还是喜欢和他出去,因为最后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。打了一大针后,父亲似乎心情愉快,容光焕发,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:“来,我们吃面吧。”

我们径直穿过夜市,来到市场门口的小面摊。可惜卖面的也是班里一个女同学的父亲。其实这不是巧合。小镇那么小,每个人都认识每个人,每个人都和每个人有关系。

亮黄色灯泡的小面摊,卖的是典型的台湾省刀削面,有油面,有米粉,有我们喜欢的面食,面摊上还有各种令人垂涎的配菜。父亲和我坐下来的时候,自己点了一碗意大利面,又给我点了一碗,让面摊师傅给我的那碗面加了一个卤蛋,有时还加了一个卤肉丸,意味着更奢侈。汤面很清亮,上面飘着一点香葱,上面有一些豆芽和韭菜,上面还有一块煮猪肉。

我们很少有机会出去吃饭,这种偶尔的小吃对我来说无疑是至高无上的美味。特别是卤汁煮出来的丸子,非常入味。跟我后来来台北吃的新竹的丸子不一样。更大更软,中间是肉末,好像是鱼酱做的(而不是一般肉丸的猪肉)。自从离开家乡,我再也没有吃过这样的鱼丸或者贡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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