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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恋曲
时间:2022-05-03 来源: 作者:  浏览次数:
  
很久以来,我一直想写一段关于我家乡的文章。每当我饭后有闲暇无聊的时候,我就会随着餐桌上的铃声“滴答,滴答,”让有限的时间过去。每次在城市拥挤的街道上徘徊,看着街道两旁的建筑迷路;每当心情抑郁,面对近黄昏的夕阳,感叹世事无常,岁月流逝,青春一去不复返,又是伤感又是悲哀;我总会想起我的家乡,家乡的山、河、树、人、事,那些深深印在脑海里的与家乡相关的美好动人的生活场景,都在激发着我的情感走向。我写下面这些零散的字。
我的家乡,名叫郝家院,位于关中西部。全村120多户,500多人。
郝塬,顾名思义,大都姓郝,其次是,再加上一些刘、魏、李、赵、张等。春天,当桃花、杏花、梨花漫山遍野盛开的时候,当嗡嗡的蜜蜂绕过屋后的菜园,来到院子里的苹果树上的时候,我正和荣石坐在生产队的麦田边上,看着小马驹四散奔逃!
荣石是我童年的朋友。我依稀记得当时我五岁,荣石四岁。
这只黑白相间的小马驹是去年秋天才出生的。现在刚满半岁,还没被白眉。在生产队中,骡马是极其贵重的牲畜,有专人饲养,配有一流的饲料。它们是公众的财富,尤其是小马驹。这时,两只小马驹正在“哒哒哒”地撒着欢子,从麦田跑到麦田,那里尘土飞扬。荣石和我正在享受它。
看了一会儿小马驹后,荣石说他渴了,想喝水,于是我们牵着手向荣石的家走去。当我们回到家,荣石喝了水,我们蹲在他的院子里看新孵化的小鸡。小鸡毛茸茸的,有红色的嘴和黄褐色的羽毛。它是如此可爱,当母鸡围着小鸡咕咕叫时,它会吱吱喳喳地叫,好像荣石和我会把它们抢走似的。
我和荣石看了一会儿鸡,觉得很无聊,所以我们来我家找虫子玩。我们找蚯蚓,抓蚂蚁,追蝴蝶,玩着两个农村孩子认为最快乐的游戏。时光流逝。不一会儿,荣石的母亲把荣石叫回家吃饭,笑着说我和荣石成了两个“土匪”。我们只是抬起头,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笑着“呵呵呵”。这时,正巧妹妹背着书包走进屋来,一只大红公鸡“咕咕咕咕咕咕咕3354”像长哨一样响起。
午饭后,我跟着一群孩子在村中央的大涝池边玩耍。涝池很大,用铁丝网围着,不让小孩靠近。夏秋两季,碧波荡漾,时常有女子来到身边洗衣服。也有勤快的男人利用闲暇时间,从涝池里挑一担水来浇灌自家的菜地。冬天涝池比较缺水,有时会干涸。这个时候,经常有孩子来涝池割猪草。有时候还会遇到佝偻着背,咬着烟壶,牵着奶羊吃草的无牙老头。但更多时候,泳池是孩子们的天堂;是男人打牌,传闲言碎语,女人拿鞋底,绣鞋垫的聚会场所。当夜空在最后一个月亮上安静下来的时候,这里成了青年男女的相思之地。
涝池旁长着一棵大槐树和一棵大皂荚树。槐树很大很老,树冠高耸,树枝突兀。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种的,有多老。就连村里年纪最大的白胡子老头也分不清楚。他只说小时候在槐树旁玩耍。他也问过他的父亲,祖父,曾祖父,好像他们的回答和自己的一样。都说小时候在槐树旁玩耍。与槐花相比,皂荚不仅粗壮,而且挺拔,就像一位风华正茂的母亲,魅力四射,富贵逼人,尽管历经风雨,依然挺拔。孩子们对它很迷恋,因为它不仅有皂荚尖锐的刺,还能被淘气的男孩子用镰刀砍倒,作为恐吓其他胆小孩子的武器。最重要的是它的皂荚被全村人视为珍宝。
初春的时候,皂荚树开始长出绿色的嫩芽,我们这些孩子就开始热切地期待了。“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?”春天很快就要过去了!夏天快到了!这样,涝池就变成‘大海’了!皂荚树会结出很多皂荚!“在村里,大家家里都很穷,从小就没出过远门。有很多孩子长到七八岁,连县市都没去过。他们不知道建筑是什么样子,柏油路是什么样子,更不知道大海是什么样子。在我们的想象中,大海大概是夏秋两季,涝池都是水。还是无数涝池叠在一起的样子!水波荡漾,波光粼粼,一颗小石子“嗖”的一声,被扔出,落在了涝池的水面上。看谁的石头飘得远激起的浪多,谁就是冠军。这种比赛会一直在我们的脑海里享受,就像石头激起的水面涟漪,印在我的脑海里,走进我的心里,留在我的梦里。
皂荚出来了,先是浅绿,然后是油绿、墨绿、棕黄、紫黑,这个时候,往往是涝池边最忙的季节。一大群小媳妇,大姑娘们,拎着一大盆衣服,上面放着洗衣板和木槌,步履轻盈,心情很好,面带微笑,甩着一条一尺多长的黑乎乎的大辫子。他们来到涝池,先放下脸盆,找了块干净的石板,把搓板放在上面,一半留在水里,穿上衣服去浇水,使劲搓起来。擦了两下,他们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,笑了笑,停下手中的活,转过身,用手轻轻挠了挠额头上的刘海,对着那边的皂荚树喊道:
>“谁家的娃娃在那边,快给姨打几个皂荚下来!呵呵呵!”一阵银铃般的笑声。
这边笑声未落,一帮碎子儿小孩就会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,有拿竹竿敲的,有仗着自己胆大直接往树上爬的,争相恐后,不一会儿,一堆堆皂荚便出现在每个洗衣盆边。
“这娃真乖,待一会将衫子脱下来让姨给你洗。”
“哈哈!”孩子们你推我搡做出一副要为同伴脱下衫子的举动,紧接着又“哗”地一下四散跑开,片刻间在皂荚树旁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大涝池、皂荚树固然有许多乐趣,但在我们的心目中大槐树才真正的快乐之地,是大家心所迷恋的幸福乐园。
每当斜阳偏西,阳光像金子一样铺洒在大槐树的树冠之上,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映照在地上,形成朵朵柔和的光圈,伴随着徐徐的清风,不断地变换着位置。有懵懂的小孩,不断地用自己稚嫩的小脚去踩踏这些光圈,谁料光圈却调皮的很,就在小孩脚落下的那一刹那,竟然快速地跑向了别方。小孩继续追赶着踏,光圈在前面继续地跑,“咯咯咯”的童声此起彼伏,四处飘荡,显得那么祥和那么温馨。
稍大一点的孩子是不会玩这种“小儿科”的游戏的,大家会在距大槐树不远的空地上捉迷藏,丢沙包、打棒球、跳绳,男孩女孩不分彼此,你追我赶,围着大槐树跑呀,闹呀!欢乐的嬉闹声此起彼伏,而此时,总会有那么几位满头银发,慈祥和蔼的老人,面对着即将西坠的夕阳,面对着大家愉快的嬉闹声,静静地凝望,发出甜蜜慈祥的憨笑。
伴随着几多记忆,几多童年趣事,几多淳朴的故乡情怀,一天一天,我逐渐长大了。
八岁那年,村上实行了生产承包责任制,家里分了一头大黄牛。没过多久,父亲将那头大黄牛卖了,又买回两头小母牛,从那时起一直到我高中毕业,将近十年暑期生活,每天我都会赶着牛儿去放牧。
放牛时,我都会在书包里装上家里的那台海燕牌收音机,再装一本小说。我将牛赶到沟里的河滩边,让牛顺着河滩一路吃草,自己则靠在河边的大柳树上,或看小说,或听收音机。我靠在树上,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小说,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歌曲、评书或秦腔,目睹着清澈见底的潺潺溪水一路欢歌从身旁流过,有不知名的鸟儿时不时“扑棱棱”从这棵树飞向那棵树,有调皮的蝴蝶、蜻蜓在我眼前飞过来、绕过去,有时竟会大胆地落在我的书上,就在我伸出手快要抓住它们之时,竟“噌”地一下飞走了。顺着蝴蝶、蜻蜓飞去的方向,我看到了湛蓝的天空,看到了连绵起伏、碧绿苍翠的群山。我折下一支身边不知名的野草,放在嘴里嚼了嚼,甜甜的,涩涩的,一股清新的草木香味,好似自己时下的青春滋味。
我想起了自己每日的暑期生活。清晨,当冉冉的太阳从东方升起,透过窗棂,停落在我的床边,我揉揉惺忪的睡眼,一看表,已是上午九点。我一骨碌翻身起床,洗了把脸,推着架子车,来到牛房,铲起牛圈里的牛粪,拉出去倒在院外的粪堆上,再去村口土场上拉一架子车土将粪压了。做完这些,我又重回到牛房,用积攒下的干土将牛圈垫了,再去土场拉一架子车土,倒在牛房前的空地上,耙匀,晒在阳光下,上午的活这才算结束。中午,我便去放牛,跟着牛儿一路吃草的足迹,我从这棵树旁挪到那棵树旁,最后赶着牛回到了家。
下午,我会拉着架子车去苜蓿地里为牛割草,看着一垄垄苜蓿葳蕤茂盛,看着一片片高粱、玉米茁壮成长,听着不远处农夫犁地时“?,?”的赶牛声,目睹苜蓿地畔不时出现的松鼠、野鸡,一股青春的迷茫不觉涌上了心头。长这么大了,已是上高中的人了,我一直没离开过故乡,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距家二十里地的县城。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精彩,更想在城市路面上刻写一道属于自己的人生履痕。同时我回想起孩提时代在苜蓿地里发生的有趣故事。
那时我大概六七岁吧!晌午饭后,我常挎着篮子跟着姐姐去苜蓿地里采苜蓿。那时土地还未承包到户,苜蓿地还属于公有,整片整片,一望无垠,蔚为壮观。全村的孩子只要家里没啥大事,都会去采苜蓿,现在想来,大概有五六十之多吧!因为在那个经济极为匮乏的年代,粮食的供给还不太充足,以菜代粮的现象还基本存在。孩子们三个一伙,五个一群各自占地为界,待苜蓿采的差不多了,篮子基本都采满了,便会围在一起玩赢苜蓿的游戏。游戏很简单,就是出“石头、剪子、布”的手势,赢家便会从输家那里赢来一把苜蓿,如果那位孩子自感输惨了,便会自动退出游戏,继续去采苜蓿,将篮子补满,否则回家便会遭到大人的责骂。
赢苜蓿的游戏令我难忘,但记忆中感觉最刺激的还是抢苜蓿了。与我们村临界的有两个村,一个是北面的刘铁钩村,另一个是南面的神家塬村,恰好那两个村的苜蓿地和我们村相连。抢苜蓿的策划者一般都为年龄稍大一些的孩子,多为上小学四、五年级的,也就十一二岁吧。抢苜蓿前先要观看当时的阵势,若邻村苜蓿地里的孩子比这边的孩子少,便可下手,否则是万万不能的,不然只会吃亏。要抢苜蓿了,便会有乐于参与的孩子在苜蓿地里奔走相告,不多时,所有的孩子都会将篮子放在原地,逐渐向两村地界集结。集结完毕之后,一部分年龄稍大些的孩子便“哗”地一下冲进对方苜蓿地里去抢,另一部分年龄较小的孩子便会齐声呐喊:
“刘铁钩娃娃屁股朝上,头朝下趴下!刘铁钩……”或者“神家塬娃娃屁股朝上,头朝下……”
如果是邻村孩子到我们村苜蓿地里抢苜蓿,便会喊:
“郝家塬娃娃屁股朝上,头朝下趴下!……”
一般情况,被抢一方的孩子在听到对方的呐喊声后,都会提着篮子落荒而逃,跑回到自认的安全地带,眼睁睁地看着邻村孩子在自己村的苜蓿地里疯采一番之后,扬长而去,当然也有被抢一方的孩子找来“援兵”卷土重来,这样的话,抢苜蓿的一方也会识趣地返回自己村子的地界。毕竟这只是一场游戏,大家只为在平淡的童年岁月中增添一些欢乐罢了。
伴随着流年,伴随着青春的足迹,伴随着我高中毕业,伴随着父亲将家里的牛儿全部卖掉,我离开了故乡,远赴异地,开始了人生路旅途的漂泊生涯。谁料这一走,竟是整整二十年。
二十年间,我跨过了祖国的大江南北,从这个城市的一角,流落到那个城市的一隅,始终总有一种身在浮萍的感觉,因为至始至终我都无法忘记故乡,无法从童年往事中释怀。
有一年清明时节,我开车从西安返回到故乡,恰逢父母在地里种春玉米。施肥、点种、平地,经过一天劳作之后,我独自到村子里散步,想看一看故乡久违的夜景。夜静了,皓月当空,满天星斗,和煦的春风扑打在我的脸上,使人感到一股说不出的轻松和惬意。星星点点的农家灯火,谁家的电视机声音开得好大,正在播放醉人的电视剧插曲;谁家的小孩起夜了,正在“哇,哇,”地哭出声来;谁家的小狗被惊动了,竟传来“汪,汪,”的犬吠声;谁家的主人已进入了梦乡,遥远处竟传来香甜的打鼾声……这一切动人的生活场景竟然令我深深着迷且刻印在脑海之中。
春去了,夏来了;夏去了,秋至了;秋去了,冬来了。一天又一天,一年又一年。此时此刻,为了生计,为了我所谓的终极理想,我依旧在外漂泊者,闯荡着,奋斗着,与此同时,和故乡有关的生活场景依旧在我的脑海里萦绕着。
2017.1.1写于麟游
作者简介:王国强,1974年生,陕西麟游人,现已在全国知名文学网站发表短篇小说、散文二百余篇,其少量作品被省内外报刊杂志刊载、录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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