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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晚上的鬼魂
时间:2022-04-29 来源: 作者:  浏览次数:
  
人们常说“晚上走多了总会遇到鬼”,而我是“住多了酒店总会遇到鬼”。
在我二十多年的旅行生涯中,至少住过上百家酒店,遇到鬼的经验很少。但奇怪的是,我在旧金山见过他两次。
也许是磁场。事情发生的酒店虽然都在老客栈里,但也只是有上百年历史的建筑。在欧洲,我住过13世纪的酒店和17世纪的城堡,但我从来没有碰到过鬼。大概漂浮在旧金山上空的灵性生物与我的无线电波有着特殊的联系。
第一次经历邪撞是在小意大利北部。我在华盛顿广场逛了逛,看到一个破旧的酒店,有文艺复兴时期的雕花木门,很喜欢。现在我决定搬出一家住在市中心的很好的酒店。虽然我心里清楚,这家老字号客栈的卫生、安全、便利肯定不如原来的酒店,但风格一直是我的致命吸引力。
酒店不高,只有五层。大堂是意大利黑白大理石马赛克地板。八月,我穿着凉鞋还能感受到大理石地面的冰凉。带着吱吱作响的雕花铁门的旧电梯把我带到了顶楼。
我住在阁楼的一个大房间里。有一扇木窗,在那里我可以看到夕阳和在广场上散步的老人,玩游戏的孩子和热恋中的恋人。我对我的房间非常满意。一张小小的柔软双人床,上面铺着有点破旧但时髦的褪色白色亚麻床罩;窗前的老橡木桌上,有前人留下的水渍和笔痕;藤制的木椅已经微微倾斜,却保留着往日的精致花纹。
我坐在窗前,打开木窗,微风吹动透明的纱窗。一边喝着酒店老板的意大利白酒,一边庆幸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。
晚上去广场散步,在Portomo餐厅吃海鲜意大利面,然后去Greco咖啡店喝浓缩咖啡。我周围的一些意大利老人在打牌,说意大利语。有那么一瞬间,我以为我在一个意大利小镇旅行。
我在街角的花店买了一束玫瑰,带回房间。我泡了一杯中国绿茶,写了一篇旅行日记,用随身听的小音箱听了普契尼的《蝴蝶夫人》。夜越来越深,广场旁意大利天主教堂的钟声提醒我,该入睡了。明天早上对旅行者来说将会是忙碌的一天。
我洗了个澡,喷了些香水让自己开心。躺在床上,床真的有点太软了。我感觉自己陷在流沙里了,好像床是睡在我身上的,而不是我。挣扎了一会儿,慢慢的,我睡着了。
不知道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。简而言之,我感觉有人压着我,我动不了。我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触感轻轻滑过我的头发和脸,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耳边低语,像是人的呼吸。我想挣脱,但是我没有力气。
然后我突然看到一张脸和一双凝视的眼睛。我试着伸手摆脱人,却发现手脚无力。“天啊,我遇到鬼了!”当我半睡半醒时,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。我尽力用剩下的来说清楚。我在意识底部念了一句藏语的口头禅,突然就醒了。
月亮照在我的床上,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,但睡觉前似乎关着的窗户又打开了。凉风吹着纱窗,我起身关了窗,却再也不敢睡了。我点了灯,拉了把椅子,坐在窗前看书,直到天亮,窗前升起晨雾。
我是第一个下楼的客人,守夜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。我离开酒店,找了一家早点的咖啡店吃早餐,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。是梦吗?但是为什么触觉和呼吸的声音那么清晰呢?还有那张脸。我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脸?这只是一个梦吗?我真的很想知道。
当我回到酒店时,酒店的老板已经到了。我犹豫了一会儿,但还是决定上前问问。我告诉他我要搬走了,酒店老板奇怪地看着我。他先开口了。他问发生了什么事,我告诉了他昨晚发生的事。
酒店老板叹了口气,然后说:“他又回来了。”
“谁又回来了?”我问。
“我的儿子。”酒店老板说。
酒店的主人是意大利移民,三代前是热那亚水手;在旧金山呆了一段时间后,我开了一家餐馆,存了一些钱,买下了这家老客栈。阁楼曾经是他儿子住的地方。
这个儿子在伯克利大学读书,但他的血液里有着祖先当水手的基因。他喜欢出海,经常驾帆船去钓鱼。有一次出海,在海湾遇到了突如其来的风暴,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但是他回来过几次。第一次是意大利女嘉宾,学歌剧;另一次是一个日本女生,因为他一直想去日本。酒店老板看着我问我:“你是日本人吗?”
我看着酒店老板,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故事。我问:“他喜欢《蝴蝶夫人》吧?”当然是了。酒店老板问我想不想看他儿子的照片。我想起了梦里的那张脸,我点点头。看到照片我就知道我真的撞鬼了,那双眼睛就在那张照片里。
当天我就搬出了酒店,酒店老板不接受我的住宿费作为补偿。其实我不需要赔偿。为了什么?你被鬼性骚扰了吗?我觉得我不够勇敢,否则我应该继续活下去,看看会发生什么。毕竟照片里的男生很迷人,尤其是那双温柔深情的眼睛。
然而,第二次遭遇恶灵就没那么浪漫了。幸运的是,我不是一个人。我和男朋友住在联合广场正对面的圣弗朗西斯酒店老楼。当时是冬天,酒店淡季,人很少。似乎很少有人住在我们住的楼层。出了电梯,我们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才能进入走廊尽头的客房。
长廊上贴满了黑白照片,大部分是交际舞的照片,照片
至少都是七、八十年前的老照片了。我一张一张地巡视那些照片,突然觉得自己像《鬼店》(The Shining)电影中的杰克·尼克逊一样,照片上的人物也仿佛都快走下来似地。我们的房间好大,比一般正常的旅馆房间要大上三倍,这也意味着晚上要上洗手间时,得走好久。我一进房间就觉得不舒服,脖子又重又麻,男友说我疑神疑鬼,八成因为看太多老照片的关系;而如果我那么容易受暗示,就不应该让自己接触会引起暗示的东西。
话说得有道理,但为时已晚,我已经看了照片。我在旅馆内享用精美的晚餐,之后去爵士俱乐部听音乐,整个晚上,脑子里却一直挥不去那些照片的影像。从爵士俱乐部出来,我还不想回旅馆,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想再拖延一会儿。尽管一夜的旅馆费是两百多美金,我仍提议再上唐人街喝粥及游车河、看夜景。
终于拖到快一点,才回到旅馆。两个人都累坏了,但澡还是得洗,我决定要先洗(通常都是我后洗的);放了满缸的水并放下一块浴盐,好让自己轻松一下。
我进入浴缸,半身潜入水中,头靠着浴缸边缘,闭上了眼,听着无线电收音机传来的轻音乐。突然,我整个身子往下沉,我努力要坐起来,却坐不上来,好像有人强拉着我。我整个人陷入水中,我挣扎着,想叫出声,却呛进一口水。这时,我突然看到马桶上坐着一位中年白种男人,穿着出席晚宴的燕尾服,冷冷地盯着我。我看着他,一刹那的心电感应,我突然知道了我现在是谁;我是他的妻子,而他曾经在这里谋杀了他的妻子。我意外撞进了池们的时空之中。
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,我的男友推门进来,看我陷在水中,他吓坏了,一把抓起我,拍着我的背,我吐出一大口水。
后来,我的男友说,其实他什么声音都没听到。虽然我以为我有尖叫或大力拍水,但他都没听到,他推门进来只是想上厕所,却救了我一命。
惊魂未定的我,穿好衣服,告诉他整个故事。他提出合理的解释,说我也许是晚上酒喝多了,有一点醉,才会沉入水中。不可能的,我没有醉,而他也知道我并没有醉。
我说我知道那个男人的照片就挂在客房外的长廊上,我要去找他出来。他只好陪着我,半夜两点多,在长廊上一张一张看着那些老照片。
我果然发现了他们:在一张社交舞会的照片上,那个坐在马桶的男人,有着一对冷酷的眼睛,拥着他的太太。我看着照片,感觉全身发冷。我能证明什么呢?这些人都是逝者,早已不在人间。几十年前,如果发生过什么命案,也是过去的事。我只是不小心闯入他们的时空,而我差点就回不来了。
我再也没有回去那家旅馆,虽然每次经过时,都会想起那张照片,以及舞会上那名女子灿烂的笑容。她是谁?而我又是谁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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