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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实的塑料花
时间：2022-05-09 来源： 作者： 浏览次数：
我一直不喜欢塑料花，不管多真，还是觉得假，更讨厌塑料花，因为是假的。但从六年前，听陈清德说“那个故事”开始，我对塑料花的印象就发生了变化。每次看到塑料花，哪怕是极其粗糙笨拙的塑料花，都会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，想起逝去多年的陈清德。
虽然我们和他不是很亲密的朋友，而且他离马来西亚很远，但是第一次在吉隆坡机场看到他，坐上他的车，我就觉得和他有一种默契。他和我一样容易“闪回”。他是那种边开车边说，说着说着就忘了开车，走到一个岔路口就突然大喊向左或向右都不好，然后差点撞岛的人。
他说话的语气特别特别，看似在抖却不抖。可能是因为喘不过气来，说话急了。但是仔细听，又因为他说话总是带着高亢急切的情绪，所以显得有些激动。偏偏他说的不一定精彩，语速也不算极快，甚至内容振振有词，构成了一种介于急与徐之间的特殊风味，高调而平淡。
也可以说陈清德是一个很感性的人。再小的事情，在他看来，都能让他很感动。比如，他会去橡胶园捡橡胶，然后拿给我，说：“你看，这颗漂亮的棕色种子，上面有银色的图案，看起来像铜镶银。”这还不够。他甚至会拿起外面的大果囊，一点一点的剥开，露出里面的种子，告诉我橡胶的结构。
他还收集洋槐豆，有一次送我一小袋，说是特大号的。我见过很多洋槐豆，但是他带的真的又大又红。我说：“太好了，我可以用来做封面设计，但这还不够。我需要很多。”
不久后，他让人给我带了一大袋洋槐豆。我惊呆了，感动的要死。我立马用它做了《对错都是为了爱》的封面，却不知道该感谢它什么。我想了想，决定给他画一幅画。没想到，在电话里告诉他这个消息后，他半天没说话，像是在犹豫。
“你不要了？”我问。
“我不是不想要两个，”他说。“因为我有一对双胞胎女儿，她们将来会结婚。如果只有一个，我给谁？”我犹豫了片刻。我二话没说，画了两张，发了过去。
陈清德说到女儿的时候，声音有些颤抖，仿佛多年未见的女儿远远没有扑进他的怀里。从他说的话里，我能看出来，他这么多年的辛苦和节俭，都是为了这两个宝贝女儿。马来西亚不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国家。黑瘦的陈清德，为推动中国教育事业奉献了半辈子。虽然身体不够好，收入也不富裕，但他还是想尽办法把两个女儿送到国外读书。我记得他在美国参加完女儿的毕业典礼回来，在电话里对我说：“你美国真美！尤其是蒲公英，满地的小黄花，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是那么的美丽。为什么我们马来西亚没有蒲公英？”“真的吗？”我不相信。“恐怕你还没有注意到。”
他偶尔会写他在马来西亚发现了蒲公英。我说：“我没有，我有很久了。只是你太忙了，眼镜很深，所以没看到。去美国看女儿毕业，心情很开心，心情很轻松，就找了蒲公英。”
从蒲公英、橡胶果、洋槐豆可以知道，陈清德很爱植物和鲜花，但令我惊讶的是，有一次在餐厅，他居然盯着插在桌上的塑料玫瑰，看起来很陶醉。
“这朵花太粗了。”我说。
“是的，第一眼看上去像假花，”他说，仍然盯着塑料花。“但这个假的里面有真的。”
我不明白。他笑了，“你知道吗？这里的年轻人也庆祝过情人节。”我点点头。
“去年情人节，一大早就有人送了一束玫瑰。我女儿出去了。让我看看上面的卡片。原来是小女儿的男朋友发来的。于是我把那束花放在她的房间里，拿了一个花瓶，装满水，插了进去。”他让它看起来像一束花。“可是我在把花放在小女儿床边的同时，看到了大女儿的床，旁边是空的，也没有男朋友送花。我觉得很可怜。我以为她看到妹妹送花会很难过。”他看着我，扮了个鬼脸：“我当时灵机一动。我觉得橱柜里好像有三朵塑料玫瑰，之前还附送了一个生日蛋糕。我找出花，用灰把它们盖上。我也把它们洗了，从小女儿的男朋友送我的花上剪下一片玻璃纸，包起来。是包，我又想起来了。哦，不！我还有一个侄女和我住在一起。她也是大小姐，应该有人送花。如果我看到我的两个女儿都有花，她没有也会难过。就拿一朵塑料花，包好，用丝带系好。于是，三个女孩，每个人都在床边放了花。我很自豪地看到桌子上有一朵没用的塑料花，还剩下一小块玻璃纸。虽然这花看起来最丑，好像掉了几片花瓣，为什么要浪费呢？我们家还有一个女人。”此时，他又做了一个鬼脸，一副老顽童的样子：“所以我给我老婆做了这朵花，偷偷放在她的梳妆台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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