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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之葬
时间:2022-05-07 来源: 作者:  浏览次数:
  
过去是一只想家的狗,它跟在后面,不肯走。
有些事,不是忘记,只是不再记得。
旧毛衣,石棺,与死去的爱情同眠。
他认定她就是他想说一辈子的人,所以他早早就计划好了秋冬。那时候,他们都还年轻。
这是一个凉爽的秋日,阳光依然温暖。下午,在阳台上,她笨手笨脚,学会了给他做一件厚厚的马海毛毛衣。打了几针,停了,忽地摇摇头,不对,又拆了。微笑,米粒大小的小酒窝。
他记得羊毛是深棕色的,像栗子一样温暖,还是冬天的干草堆。她抱着一大团羊毛,就像一个农妇抱着一整个秋天的收获。他经常冲动,把她抱在怀里,被钢针捅了好几刀。
秋天到来之前,他已经进行了一次长途旅行。渐渐的,准时打给她的电话,寂寞的响了又响,久久无人接听。家人含糊其辞。最后,他发狠买了机票马上回国,母亲轻轻叹了口气。“其实,我不怪她。女孩子都等不及了……”
只剩下那件新打孔的毛衣,叠得整整齐齐,放在空空的衣柜里,无声无息,他连一次都没来得及穿。海归后,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地方的工作。他几次想扔,却依偎在胸前,依然温暖适宜,始终舍不得。过去是一只想家的狗,它跟在后面,不肯走。
再收到她消息的时候,是在地铁的缝隙里。我手机上的陌生号码是石门。我捡起来之后,听到了她的声音,好像又遇到了另一个更黑暗的石门。“我们可以……重新开始吗?”信号断了。
他慢慢抬头,对面有一个人,怔忡地看着他。他过了很久才意识到,窗户里映出的是自己,有些事,不是忘记,只是不再记得。那天,他坐过了站。
他恨过她吗?可能,有一点,像玻璃屑一样小。然而他曾经一夜穿越八万里,早晚痛苦地醒来。他明白护城河的隔绝和孤独的沉重。他原谅命运面前所有的懦夫,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。
而他,曾经这样,这样,爱过她。
那天晚上,他第一次抖落了旧毛衣。针脚散了,也不知道漏了多少针。颜色又深又浅。是因为织了又拆,拆了又织吗?捧在手里,却依然厚重,记忆中最初的温暖。
犹豫地,把它举过头顶。哎,没洗过会缩水?那时候我比我身材大。领口窄,费了好大劲才把头挣出来。我深深屏住呼吸,勉强拉起上半身,双臂向外颤动,发出“嘶嘶”的声音。右边从我的腋窝到我的下摆完全被撕裂了。
那一刻,他在镜子里非常清楚地看到了真相:庞大的身躯被不情愿地塞在一件狭窄的毛衣里,紧得像只穿着普通衣服的黑熊一样滑稽。最后,他没有回她的电话。
他还记得当时手挽着手买羊毛的感觉,“为什么是棕色的?”“以后不穿了,可以给孩子换羊毛裤。”他还记得,她专注地织着毛衣的剪影,嘴巴微张,默默地一针一针地缝着,像个咿呀学语的婴儿一样,说着“上针,下针,上针……”。
可是,即使他不知道,他已经胖了,变了,再也穿不下当年的毛衣了。就好像他结婚生子了,心和生活都回归了,所以他不能也不想重复过去的流浪。旧毛衣,石棺,与死去的爱情同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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